第六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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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皇帝想趁著北戎使者還未進宮的時候將沈知窈母女的身份公布了，於是提前進了臨華殿。
本來還在對她們母女議論的人，尤其是很多高門貴婦人都嫌棄她們二人，在看見太後並著皇帝皇後一行人進來的時候都住了口。
沈知窈也聽到了那些人對自己的不滿，但她郡主的封號是皇帝賜的，她們就算再怎麽不樂意，也不能將她怎麽樣，這種感覺讓她好像回到了當初還是國公府嫡女的時光。
就很爽。
只是鄭氏同沈知窈不一樣，她雖說是從前在外面經常做生意見慣了各式各樣場面，但是如今進宮坐在臨華殿中確實是不自在，她機械地跟著眾人對著皇帝太後等人跪拜。
以為自己的女兒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會緊張，她偷偷擡眸看了一眼身邊的沈知窈，卻發現她面色如常，就好像這樣的場面她以前經常經歷一般，就連那些跪拜禮的動作都做得行雲流水。
有那麽一瞬間，鄭氏覺得自己的女兒有些陌生。
感覺到了身邊鄭氏打量自己的眼光，沈知窈不知道她現在心中所想，在皇帝讓他們起來的時候回了鄭氏一個安撫意義的微笑，讓她放心。
殿中男女分了兩邊，女眷坐在左邊，朝臣以及王公貴族則坐在右邊。
沈知窈因著郡主的身份而坐在了離蕭鸞不遠的地方，她們二人中間隔了柔惠以及一個存在感很低的縣主以及晉王妃。
晉王妃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顧昭，但是顧昭卻被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沈知窈給搶先一步，她撥了一下塗了蔻丹的指甲，對著沈知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：“長寧想來今天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，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我，莫要在北戎使者跟前丟了我們大周的臉面才好。”
蕭芙聽了晉王妃的話，跟著笑道：“嬸母說得什麽話，長寧郡主從平民突然變成郡主，想來還需要好長的一段時間適應，依我看，她只要閉上嘴不說話，是不會出什麽錯的。”
這邊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貶低沈知窈，看得沈知窈嘆為觀止，只覺得大周朝不愧是只有幾十年的小朝代，她們大楚中隨便拎出一個世家女子，在一言一行中都比她們更像是皇室中人。
她靦腆地對著晉王妃和蕭芙道：“王妃和公主說得是，妾身一定謹記在心。”
這種場合之下最忌諱的就是與人爭個高低，她要是逞一時之快，落了她們二人的面子，只怕更是會讓人覺得她一朝得勢就不將皇室放在眼裏了。
於是她索性順了她們二人的意，做一個軟弱可欺的人。
鄭氏見自己的女兒被她們這樣嘲笑，但是礙於身份卻不能出口反駁，只能將委屈咽下。
她心裏雖然有氣，但是她現在的身份還未被太後公布出來，所以她只能忍著沒說話。
為了安慰自己的女兒，鄭氏剝了葡萄遞到沈知窈的嘴巴哄她吃：“阿瑤，這是你平日裏愛吃的，你嘗嘗。”
見鄭氏這個動作，晉王妃更是來勁了，她自認為體貼地對她們母女二人道：“你們難得進宮一趟，這葡萄你們平日裏可是吃不到的，既然喜歡就多吃一些。”
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皇宮是她家，而沈知窈二人是來她家做客的窮親戚一般。
擁有雄厚資產只有她不知道的沒有她沒見過沒吃過買不到的鄭氏，和自小被嬌養長大要什麽有什麽的沈知窈：你開心就好……
太後落座之後，聽著皇帝與眾人客套了幾句話仍舊沒有提到她女兒的事情，於是眼神示意了皇帝一下。
皇帝原本想著能拖就拖，哪知道北戎使者到現在都還未進宮，只好開口道：“今晚朕有件事要宣布，太後多年來的夙願終於得以實現。”
太後的夙願？
很多年輕的朝臣不知道，都面面相覷，倒是上了年紀的如英國公和劉閣老是知道的，尤其是劉閣老，當今劉太後的長兄，他聲音裏帶了點激動，問道：“莫非是福嘉公主找到了？”
當年他也是見過好幾次福嘉的，作為福嘉的舅舅，他也很疼愛這個外甥女，只是造化弄人，在福嘉五歲那年跟著去春獵的時候被歹人擄走了。
在那之後的十幾年裏他一直受自己的妹妹所托，到處尋找外甥女，只是尋找了十幾年都無果，漸漸地都當是福嘉已經死了，便沒有再去尋找。
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幾年之久，沒想到還能找到福嘉，記憶中那個粉團子一般的小姑娘現在估計已經嫁做人婦，孩子怕都十幾歲了。
對於劉閣老打斷自己的話，皇帝並未生氣，而是點頭：“如舅舅所言，福嘉福氣好，在丟失的幾十年中仍舊被母後天天念著，皇天不負有心人，終於還是讓母後與她母女重逢了。”
他說著朝著一個方向淡笑道：“福嘉，還不過來拜見母後？”
眾人跟隨皇帝額目光朝著那處看去，發現那邊坐著的正是昨天被封的長寧郡主母女，有大臣切切私語。
“莫非那長寧郡主就是太後娘娘的女兒？怪不得老夫看見她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她跟太後年輕時長得相像。”
“李大人老糊塗了，長寧郡主跟福嘉公主的年紀哪裏對得上。”
“照你這麽說，那長寧郡主的母親才對得上啊。”
話音剛落兩人都反應過來，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答案。
長寧郡主的母親才是福嘉公主，無論年齡還是相貌都能對上，更重要的是鄭氏的那雙眼睛與太後的像極了。
皇帝聽著周圍那些群臣壓抑著聲音在底下議論紛紛，他咳了一聲，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而晉王妃和柔惠則是不敢相信這對母女身上流的居然是皇室的血，她剛才還暗諷她們上不得臺面。
哪知道人家是流落人家的公主，身份她還要尊貴。
她拿著帕子擦了擦額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冷汗，然後偷偷擡眼去看劉太後，果然發現劉太後滿眼都是這對母子，早就聽說了劉太後一直都忘不了那位幾十年前被人擄走的福嘉公主，看來是真的。
大殿內安靜了一瞬，半晌之後鄭氏在才沈知窈的提醒下，攜著女兒一同走到大殿之中，然後規規矩矩地朝著上首的太後行禮：“兒臣拜見母後。”
要不是還有眾人在場，不然劉太後估計又要老淚縱橫了，她雖然維持著太後的威儀，可是臉上的笑卻明顯極了，語氣中也是帶了笑意：“快起來吧，帶著長寧到哀家這邊來坐。”
鄭氏遲疑了一下，還是出聲道：“母後，這恐怕是不合規矩。”
坐在一旁的皇帝這時候想著正是表孝心的時候，於是對著鄭氏道：“皇妹從前可是最聽母後的話，你就依了母後吧，今日你們二人久別重逢，想來是有許多的話想要同母後說，今晚就留在宮中不用回去了。”
這樣的殊榮就連是最受寵的樂安公主蕭鸞沒有，她笑看著那對母女，然後幫著皇帝道：“父皇說得是，姑母許久沒在宮中，日後皇祖母定是會經常召姑母進宮，提前熟悉一下宮中的環境也好。”
“如此，那臣妹便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說罷鄭氏帶著沈知窈走到劉太後的身邊。
等她們二人坐下，殿中又恢覆了之前的熱鬧，不少大臣都借機恭賀劉太後和鄭氏，而坐在沈知窈右邊的太子也舉起了酒杯，對著沈知窈道：“恭喜表妹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誰跟你一家人？
沈知窈心中白了他一眼，但面上也只得假笑著舉起酒杯對著回敬他：“日後還請太子殿下多多關照。”
“表妹客氣了。”
蕭炎雙目灼灼地看著沈知窈喝下手中的果酒，才仰頭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不遠處的顧昭目光一直在沈知窈的身上，昨天他因著是最後一天在刑部了，所以忙到了下半夜才將手頭上的事情全部交給了符玉澤，哪知道剛回到府上，就聽見下人說沈知窈被皇帝封為郡主的事情。
除此之外還有趙氏要代替他把沈知窈休掉的事情，底下傳話的人還說沈知窈是自己哭著跑回了娘家。
他只好找來影七問清楚的事情的來龍去脈，只他實在是太忙了，下值之後一直在吏部收拾趙侍郎留下來的爛攤子，等他忙完之後換了身衣服又來宮中赴宴，幸好在這裏見到了沈知窈。
只是沒想到劉太後的動作這麽快，他只不過讓人稍微給劉太後身邊的人透露了一下鄭氏的信息，不過一個月劉太後就順蔓摸瓜找到了自己的女兒。
如果不是沈知窈那晚在他的書房睡著，無意間露出的那枚玉佩，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當今太後的外孫女。
見沈知窈喝了一杯果酒，顧昭微微蹙眉，尤其是看到太子放在沈知窈身上毫無避諱的目光時，更是讓他眼中露出了一點別的情緒。
他那雙墨色的黑眸沈沈地看向沈知窈，見她雙頰微紅，就知道她是有些醉了，幸好坐在她身邊的鄭氏知道自己的女兒不能喝酒，於是讓宮女將沈知窈的酒換成了，哄著她喝了幾口茶解解酒。
那酒本來沈知窈不想喝的，只是太子當著太後皇帝的面給她敬酒，她總不能不喝，而且她也只抿了一小口，只是沒想到一小口也足夠讓她醉了。
她在鄭氏和劉太後的輕哄下又喝了一口茶，才覺得清醒了一些，只是仍舊有些暈乎乎的，她咬了一口宮女切好的甜瓜，發現有人在看自己，於是略過正在與一位大臣相談的太子，目光與顧昭的對上。
看著那雙琉璃般的眸子，沈知窈彎了彎眼睛，對著那雙眼的主人微微一笑。
沈知窈不笑的時候看著倒是讓人憐惜，但是一笑的時候整個人便靈動了起來，從前的三姑娘不愛笑，要麽就是帶著假笑的面具。
如今的她倒是比前世的她更愛笑了，顧昭想她每天都笑給他看，只要她一笑，他心裏也會跟著她一起開心起來。
顧昭見她笑了，眼中也含了笑意，然後對著她說了兩個字。
恭喜。
那模樣好像與有榮焉。
見狀沈知窈面上的笑容加深了，她先前還懷疑顧昭是顧諶，可是現在覺得顧諶恨不得她跌落泥沼，怎麽可能會看見她成了郡主之後還能這樣開心？
他們二人似乎並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，直接當著眾人的面眉目傳情，惹得劉太後忍不住笑沈知窈：“看來長寧這孩子與顧昭那孩子的感情倒是好，先前哀家隱約還聽見誰說他們夫妻關系不好呢，想來都是謠傳。”
劉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往柔惠那邊瞥了一眼，果然看見柔惠目光在沈知窈和顧昭二人之間來回轉，原本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慘白。
“柔惠那孩子年紀也不小了，是時候給她相一門親事了，皇後你說是不是。”
被劉太後這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有些莫名的皇後，直到她看見柔惠目光一直放在顧昭的身上時，她才明白了劉太後的意思。
沈知窈是她的嫡親孫女，而自己的外甥女覬覦她外孫女婿，劉太後自然是會不高興，幸好從前柔惠私底下求她拆散他們二人的事情她未做，不然就得罪劉太後了。
晉王妃是她妹妹，她從小看著柔惠長大，蕭鸞雖說是她的親生女兒，但是跟她還沒有她和柔惠親近，所以她待柔惠就跟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，有什麽要求她都會答應，唯有顧昭的事情她沒有答應。
從前她沒有答應是覺得顧昭配不上自己的外甥女，柔惠是大周的郡主，而顧昭只不過刑部的一個六品小官，還是外室子，怎麽看都是高攀了。
且顧昭已經成親了，雖然娶的妻子也是出身小門小戶，上不得臺面，但以顧昭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柔惠，上次中秋要不是柔惠哭著讓她幫忙，她也不會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機會。
皇後看了一眼還在有意無意把目光放在顧昭身上的柔惠，心裏嘆了口氣。
柔惠在今晚之前還覺得自己有機會，雖然在馬場那日顧昭對她說了那樣重的話，但她依舊覺得顧昭是在為她好才故意說重話的，今晚她已經想好了借著酒醉跟顧昭訴衷情，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沈知窈。
更可怕的是沈知窈是劉太後的親外孫女，不像她父親並不是劉太後所出，本來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，在看到沈知窈和顧昭大庭廣眾之下眉目傳情，更是差點心碎。
她這副失魂落魄的狀態被沈知窈看在眼裏，沈知窈暗自嘖嘖稱奇，這要是論深情，那些喜歡表姐的男的都未必能比得過柔惠。
只是自己的東西一直被人覬覦實在是不好，於是沈知窈沖著劉太後淺笑道：“柔惠妹妹的親事還未定下來嗎？皇祖母可要多替妹妹物色優秀的世家公子。”
趕緊將她嫁出去吧，免得整天都惦記著人家鍋裏的食物，沈知窈對柔惠的耐心已經要沒了，之前顧昭都說了兩次對她無意了，怎麽還跟塊牛皮糖一樣粘著，難道是別人鍋裏的比較香？
皇後看出了沈知窈的算盤，便道：“這是自然的，必定母後是柔惠的祖母，自然會尋上一位好的給柔惠。”
你最好是真的給她找。
沈知窈內心腹誹，書中就是皇後給柔惠和顧昭各種制造獨處的機會，跟個老鴇一樣給他們兩個牽線搭橋，甚至在最後幫助太子算計沈瑤，差點讓太子得逞了。
看來這宮中除了劉太後和那位花癡公主之外，好人沒剩多少了。
她以後還是讓她娘親少來宮中走動，她娘親雖然看著挺精明的，但是太容易心軟了，宮中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老狐貍，別哪天有人將註意打到她娘親的身上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不過現在看劉太後的模樣，估計恨不得她娘親直接住在宮裏了，可憐她爹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沈知窈正在想著鄭氏的事情，就有一個小太監小跑進來，然後在姜公公的耳邊說了幾句話，姜公公聽了又將話傳給了皇帝。
這是北戎使者到了？沈知窈猜想。
像是印證她的猜想是對的，臨華殿外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：“北戎使者攜四皇子覲見大周皇帝！”
皇帝聽見這道聲音，立刻換上了威嚴的表情：“宣。”
姜公公就立刻跟著大聲對著殿外喊道：“宣！”
很快沈知窈就看見幾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了殿中，那些人留著微卷的長發，領頭的人更是長了滿臉的絡腮胡子，只是跟在他身邊的另一位年輕男子，卻是雋秀的長相，因著他眼瞳的顏色比常人的還要淺，沈知窈不禁多看了一眼。
想來這便是北戎的四皇子了，書中寫到沈瑤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設防，因此後來這位北戎的四皇子覺得沈瑤很是特別，轉而逐漸喜歡上沈瑤。
這要不得，沈知窈趕緊將目光放在眼前的茶杯上，一點也不敢多給這位四皇子一個眼神。
聽著皇帝和北戎使者以及那位四皇子一陣客套，沈知窈沒忍住偷偷打了個呵欠，這樣的場合真的很容易讓她犯困。
她拿著帕子拭了眼角的淚花，突然聽見北戎使者說道：“這次我們特意帶了我們草原上最善舞的舞姬前來，就讓她前來給大周皇帝獻舞。”
說著他拍了拍手，沒過一會兒沈知窈就看見身披紫色紗衣的舞姬款款走了進來，她的身後有四個壯漢擡著一個大鼓。
這是要鼓上作舞嗎？倒是有些新奇。
沈知窈來了精神，她還從未見過有誰能在鼓上作舞，要在鼓上作舞，舞姬的身子必須纖細，不能過重，否則會將那鼓面踩破。
看著身子輕盈的舞女，她身上的衣物也都是輕紗，並沒有增加太多的重量，那截細腰露在外面，引來不少男人的目光。
她不冷嗎？沈知窈看著她都覺得冷。
舞姬面上也蒙著煙紫色的面紗，面部落闊若隱若現，更是讓在場的不少男子遐想，只見舞姬足尖輕點，躍上了鼓面之上。
殿外吹來的風吹起了她身上的紗衣，舞姬身子窈窕，眼波流轉中帶著嫵媚，當真是尤物。
沈知窈將目光從舞姬的身上收回，然後略過顧昭，發現他也正在看舞姬，沈知窈知道愛美之人皆有之，她見了這舞姬也是移不開眼，但是看見顧昭目光落在舞姬的身上時，還是有些不大高興。
她輕哼了一聲，生氣地偷偷喝了一杯果酒，不再去看顧昭。
蕭炎這時也收回了放在舞姬身上的目光，他剛才同時也在註意沈知窈這邊，見她看見顧昭見了舞姬反應之後生氣，他便趁機道：“自古男人沒有哪個不愛美女，想來顧大人也不例外，表妹莫要因此而怪顧大人才好，在顧大人心裏還是表妹比較重要。”
知道蕭炎是在拱火，沈知窈確實露出淺笑，故作深情地看著顧昭道：“殿下說得對，只是我相信夫君，他與旁的人不同。”
見沈知窈這副樣子，蕭炎握緊了手中的酒杯，然後對著她溫柔一笑：“但願表妹說的是真的。”
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會選你好吧，先不說你害死了自己的太子妃，就連現在這任太子妃也不過是你手中的棋子。
沈知窈又不傻，就算沒有看過原書的劇情，第一次見到太子她就能感覺到太子跟顧諶有些像，只不過太子手段遠沒有顧諶那樣高明。
她才不要跟一個和顧諶有些像的人有任何的交集，更何況這人還不如顧諶，實在是要命了。
沈瑤不愧是女主，這麽受人喜歡。
殿中響起了鼓聲，沈知窈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，開始欣賞舞姬作鼓上舞。
她從前也學過舞，只是她的身子實在是不允許她習舞，往往她才跳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，最後沒辦法，母親從宮中請出來教她跳舞的舞姬只得讓她放棄。
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跳舞，便高興地答應了。
舞姬一舞畢，最後一個動作落下之後不知道是人為還是無意的，掛在她臉上的面紗掉落在了地上。
舞姬生得一張妖嬈嫵媚的臉，是一張跟大周女子不一樣風情的臉，就連蕭炎見了也移不開目光。
沈知窈甚至聽到了蕭鸞的吸氣聲，她覺得蕭鸞的反應有點大了。
那位北戎使者對著皇帝行禮：“此名舞姬正是我們北戎獻給大周的禮物，還請收下。”
沈知窈聞言秀眉一皺，看向舞姬的眼神也變成了同情。
皇帝對著那美艷的舞姬自然也是動了心，便笑著收下了。
接風宴結束的時候，鄭氏被劉太後留在了宮中，而沈知窈則被尹姑姑親自送出宮，到了停馬車的地方，沈知窈看見了站在馬車旁邊的顧昭。
他身上披著白狐裘，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柄傘，有風吹起他臉頰兩邊的碎發和用來束發的發帶，這樣一幅畫面在沈知窈眼中甚是賞心悅目。
她轉身對給她撐傘的尹姑姑道：“姑姑送到這裏就好。”
說完還未等尹姑姑將手中的傘交給她，她就朝著不遠處的顧昭小跑過去。
頭上戴著的珠釵因為碰撞而發出當啷的響聲，未被挽起的一半青絲在空中微微揚起，鵝黃色的裙擺在她腳下綻出一朵花，露出淺黃的精致的繡鞋。
顧昭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知窈在雪中朝著他跑來，等人到了跟前，他見她雙頰通紅，以為是被凍的，正要問冷不冷，卻猝不及防被沈知窈撲了個滿懷。
一瞬間他被她身上帶來的臘梅香包裹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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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想趁著北戎使者還未進宮的時候將沈知窈母女的身份公布了，於是提前進了臨華殿。
本來還在對她們母女議論的人，尤其是很多高門貴婦人都嫌棄她們二人，在看見太後並著皇帝皇後一行人進來的時候都住了口。
沈知窈也聽到了那些人對自己的不滿，但她郡主的封號是皇帝賜的，她們就算再怎麽不樂意，也不能將她怎麽樣，這種感覺讓她好像回到了當初還是國公府嫡女的時光。
就很爽。
只是鄭氏同沈知窈不一樣，她雖說是從前在外面經常做生意見慣了各式各樣場面，但是如今進宮坐在臨華殿中確實是不自在，她機械地跟著眾人對著皇帝太後等人跪拜。
以為自己的女兒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會緊張，她偷偷擡眸看了一眼身邊的沈知窈，卻發現她面色如常，就好像這樣的場面她以前經常經歷一般，就連那些跪拜禮的動作都做得行雲流水。
有那麽一瞬間，鄭氏覺得自己的女兒有些陌生。
感覺到了身邊鄭氏打量自己的眼光，沈知窈不知道她現在心中所想，在皇帝讓他們起來的時候回了鄭氏一個安撫意義的微笑，讓她放心。
殿中男女分了兩邊，女眷坐在左邊，朝臣以及王公貴族則坐在右邊。
沈知窈因著郡主的身份而坐在了離蕭鸞不遠的地方，她們二人中間隔了柔惠以及一個存在感很低的縣主以及晉王妃。
晉王妃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顧昭，但是顧昭卻被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沈知窈給搶先一步，她撥了一下塗了蔻丹的指甲，對著沈知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：“長寧想來今天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，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我，莫要在北戎使者跟前丟了我們大周的臉面才好。”
蕭芙聽了晉王妃的話，跟著笑道：“嬸母說得什麽話，長寧郡主從平民突然變成郡主，想來還需要好長的一段時間適應，依我看，她只要閉上嘴不說話，是不會出什麽錯的。”
這邊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貶低沈知窈，看得沈知窈嘆為觀止，只覺得大周朝不愧是只有幾十年的小朝代，她們大楚中隨便拎出一個世家女子，在一言一行中都比她們更像是皇室中人。
她靦腆地對著晉王妃和蕭芙道：“王妃和公主說得是，妾身一定謹記在心。”
這種場合之下最忌諱的就是與人爭個高低，她要是逞一時之快，落了她們二人的面子，只怕更是會讓人覺得她一朝得勢就不將皇室放在眼裏了。
於是她索性順了她們二人的意，做一個軟弱可欺的人。
鄭氏見自己的女兒被她們這樣嘲笑，但是礙於身份卻不能出口反駁，只能將委屈咽下。
她心裏雖然有氣，但是她現在的身份還未被太後公布出來，所以她只能忍著沒說話。
為了安慰自己的女兒，鄭氏剝了葡萄遞到沈知窈的嘴巴哄她吃：“阿瑤，這是你平日裏愛吃的，你嘗嘗。”
見鄭氏這個動作，晉王妃更是來勁了，她自認為體貼地對她們母女二人道：“你們難得進宮一趟，這葡萄你們平日裏可是吃不到的，既然喜歡就多吃一些。”
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皇宮是她家，而沈知窈二人是來她家做客的窮親戚一般。
擁有雄厚資產只有她不知道的沒有她沒見過沒吃過買不到的鄭氏，和自小被嬌養長大要什麽有什麽的沈知窈：你開心就好……
太後落座之後，聽著皇帝與眾人客套了幾句話仍舊沒有提到她女兒的事情，於是眼神示意了皇帝一下。
皇帝原本想著能拖就拖，哪知道北戎使者到現在都還未進宮，只好開口道：“今晚朕有件事要宣布，太後多年來的夙願終於得以實現。”
太後的夙願？
很多年輕的朝臣不知道，都面面相覷，倒是上了年紀的如英國公和劉閣老是知道的，尤其是劉閣老，當今劉太後的長兄，他聲音裏帶了點激動，問道：“莫非是福嘉公主找到了？”
當年他也是見過好幾次福嘉的，作為福嘉的舅舅，他也很疼愛這個外甥女，只是造化弄人，在福嘉五歲那年跟著去春獵的時候被歹人擄走了。
在那之後的十幾年裏他一直受自己的妹妹所托，到處尋找外甥女，只是尋找了十幾年都無果，漸漸地都當是福嘉已經死了，便沒有再去尋找。
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幾年之久，沒想到還能找到福嘉，記憶中那個粉團子一般的小姑娘現在估計已經嫁做人婦，孩子怕都十幾歲了。
對於劉閣老打斷自己的話，皇帝並未生氣，而是點頭：“如舅舅所言，福嘉福氣好，在丟失的幾十年中仍舊被母後天天念著，皇天不負有心人，終於還是讓母後與她母女重逢了。”
他說著朝著一個方向淡笑道：“福嘉，還不過來拜見母後？”
眾人跟隨皇帝額目光朝著那處看去，發現那邊坐著的正是昨天被封的長寧郡主母女，有大臣切切私語。
“莫非那長寧郡主就是太後娘娘的女兒？怪不得老夫看見她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她跟太後年輕時長得相像。”
“李大人老糊塗了，長寧郡主跟福嘉公主的年紀哪裏對得上。”
“照你這麽說，那長寧郡主的母親才對得上啊。”
話音剛落兩人都反應過來，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答案。
長寧郡主的母親才是福嘉公主，無論年齡還是相貌都能對上，更重要的是鄭氏的那雙眼睛與太後的像極了。
皇帝聽著周圍那些群臣壓抑著聲音在底下議論紛紛，他咳了一聲，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而晉王妃和柔惠則是不敢相信這對母女身上流的居然是皇室的血，她剛才還暗諷她們上不得臺面。
哪知道人家是流落人家的公主，身份她還要尊貴。
她拿著帕子擦了擦額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冷汗，然後偷偷擡眼去看劉太後，果然發現劉太後滿眼都是這對母子，早就聽說了劉太後一直都忘不了那位幾十年前被人擄走的福嘉公主，看來是真的。
大殿內安靜了一瞬，半晌之後鄭氏在才沈知窈的提醒下，攜著女兒一同走到大殿之中，然後規規矩矩地朝著上首的太後行禮：“兒臣拜見母後。”
要不是還有眾人在場，不然劉太後估計又要老淚縱橫了，她雖然維持著太後的威儀，可是臉上的笑卻明顯極了，語氣中也是帶了笑意：“快起來吧，帶著長寧到哀家這邊來坐。”
鄭氏遲疑了一下，還是出聲道：“母後，這恐怕是不合規矩。”
坐在一旁的皇帝這時候想著正是表孝心的時候，於是對著鄭氏道：“皇妹從前可是最聽母後的話，你就依了母後吧，今日你們二人久別重逢，想來是有許多的話想要同母後說，今晚就留在宮中不用回去了。”
這樣的殊榮就連是最受寵的樂安公主蕭鸞沒有，她笑看著那對母女，然後幫著皇帝道：“父皇說得是，姑母許久沒在宮中，日後皇祖母定是會經常召姑母進宮，提前熟悉一下宮中的環境也好。”
“如此，那臣妹便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說罷鄭氏帶著沈知窈走到劉太後的身邊。
等她們二人坐下，殿中又恢覆了之前的熱鬧，不少大臣都借機恭賀劉太後和鄭氏，而坐在沈知窈右邊的太子也舉起了酒杯，對著沈知窈道：“恭喜表妹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誰跟你一家人？
沈知窈心中白了他一眼，但面上也只得假笑著舉起酒杯對著回敬他：“日後還請太子殿下多多關照。”
“表妹客氣了。”
蕭炎雙目灼灼地看著沈知窈喝下手中的果酒，才仰頭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不遠處的顧昭目光一直在沈知窈的身上，昨天他因著是最後一天在刑部了，所以忙到了下半夜才將手頭上的事情全部交給了符玉澤，哪知道剛回到府上，就聽見下人說沈知窈被皇帝封為郡主的事情。
除此之外還有趙氏要代替他把沈知窈休掉的事情，底下傳話的人還說沈知窈是自己哭著跑回了娘家。
他只好找來影七問清楚的事情的來龍去脈，只他實在是太忙了，下值之後一直在吏部收拾趙侍郎留下來的爛攤子，等他忙完之後換了身衣服又來宮中赴宴，幸好在這裏見到了沈知窈。
只是沒想到劉太後的動作這麽快，他只不過讓人稍微給劉太後身邊的人透露了一下鄭氏的信息，不過一個月劉太後就順蔓摸瓜找到了自己的女兒。
如果不是沈知窈那晚在他的書房睡著，無意間露出的那枚玉佩，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當今太後的外孫女。
見沈知窈喝了一杯果酒，顧昭微微蹙眉，尤其是看到太子放在沈知窈身上毫無避諱的目光時，更是讓他眼中露出了一點別的情緒。
他那雙墨色的黑眸沈沈地看向沈知窈，見她雙頰微紅，就知道她是有些醉了，幸好坐在她身邊的鄭氏知道自己的女兒不能喝酒，於是讓宮女將沈知窈的酒換成了，哄著她喝了幾口茶解解酒。
那酒本來沈知窈不想喝的，只是太子當著太後皇帝的面給她敬酒，她總不能不喝，而且她也只抿了一小口，只是沒想到一小口也足夠讓她醉了。
她在鄭氏和劉太後的輕哄下又喝了一口茶，才覺得清醒了一些，只是仍舊有些暈乎乎的，她咬了一口宮女切好的甜瓜，發現有人在看自己，於是略過正在與一位大臣相談的太子，目光與顧昭的對上。
看著那雙琉璃般的眸子，沈知窈彎了彎眼睛，對著那雙眼的主人微微一笑。
沈知窈不笑的時候看著倒是讓人憐惜，但是一笑的時候整個人便靈動了起來，從前的三姑娘不愛笑，要麽就是帶著假笑的面具。
如今的她倒是比前世的她更愛笑了，顧昭想她每天都笑給他看，只要她一笑，他心裏也會跟著她一起開心起來。
顧昭見她笑了，眼中也含了笑意，然後對著她說了兩個字。
恭喜。
那模樣好像與有榮焉。
見狀沈知窈面上的笑容加深了，她先前還懷疑顧昭是顧諶，可是現在覺得顧諶恨不得她跌落泥沼，怎麽可能會看見她成了郡主之後還能這樣開心？
他們二人似乎並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，直接當著眾人的面眉目傳情，惹得劉太後忍不住笑沈知窈：“看來長寧這孩子與顧昭那孩子的感情倒是好，先前哀家隱約還聽見誰說他們夫妻關系不好呢，想來都是謠傳。”
劉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往柔惠那邊瞥了一眼，果然看見柔惠目光在沈知窈和顧昭二人之間來回轉，原本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慘白。
“柔惠那孩子年紀也不小了，是時候給她相一門親事了，皇後你說是不是。”
被劉太後這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有些莫名的皇後，直到她看見柔惠目光一直放在顧昭的身上時，她才明白了劉太後的意思。
沈知窈是她的嫡親孫女，而自己的外甥女覬覦她外孫女婿，劉太後自然是會不高興，幸好從前柔惠私底下求她拆散他們二人的事情她未做，不然就得罪劉太後了。
晉王妃是她妹妹，她從小看著柔惠長大，蕭鸞雖說是她的親生女兒，但是跟她還沒有她和柔惠親近，所以她待柔惠就跟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，有什麽要求她都會答應，唯有顧昭的事情她沒有答應。
從前她沒有答應是覺得顧昭配不上自己的外甥女，柔惠是大周的郡主，而顧昭只不過刑部的一個六品小官，還是外室子，怎麽看都是高攀了。
且顧昭已經成親了，雖然娶的妻子也是出身小門小戶，上不得臺面，但以顧昭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柔惠，上次中秋要不是柔惠哭著讓她幫忙，她也不會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機會。
皇後看了一眼還在有意無意把目光放在顧昭身上的柔惠，心裏嘆了口氣。
柔惠在今晚之前還覺得自己有機會，雖然在馬場那日顧昭對她說了那樣重的話，但她依舊覺得顧昭是在為她好才故意說重話的，今晚她已經想好了借著酒醉跟顧昭訴衷情，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沈知窈。
更可怕的是沈知窈是劉太後的親外孫女，不像她父親並不是劉太後所出，本來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，在看到沈知窈和顧昭大庭廣眾之下眉目傳情，更是差點心碎。
她這副失魂落魄的狀態被沈知窈看在眼裏，沈知窈暗自嘖嘖稱奇，這要是論深情，那些喜歡表姐的男的都未必能比得過柔惠。
只是自己的東西一直被人覬覦實在是不好，於是沈知窈沖著劉太後淺笑道：“柔惠妹妹的親事還未定下來嗎？皇祖母可要多替妹妹物色優秀的世家公子。”
趕緊將她嫁出去吧，免得整天都惦記著人家鍋裏的食物，沈知窈對柔惠的耐心已經要沒了，之前顧昭都說了兩次對她無意了，怎麽還跟塊牛皮糖一樣粘著，難道是別人鍋裏的比較香？
皇後看出了沈知窈的算盤，便道：“這是自然的，必定母後是柔惠的祖母，自然會尋上一位好的給柔惠。”
你最好是真的給她找。
沈知窈內心腹誹，書中就是皇後給柔惠和顧昭各種制造獨處的機會，跟個老鴇一樣給他們兩個牽線搭橋，甚至在最後幫助太子算計沈瑤，差點讓太子得逞了。
看來這宮中除了劉太後和那位花癡公主之外，好人沒剩多少了。
她以後還是讓她娘親少來宮中走動，她娘親雖然看著挺精明的，但是太容易心軟了，宮中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老狐貍，別哪天有人將註意打到她娘親的身上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不過現在看劉太後的模樣，估計恨不得她娘親直接住在宮裏了，可憐她爹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沈知窈正在想著鄭氏的事情，就有一個小太監小跑進來，然後在姜公公的耳邊說了幾句話，姜公公聽了又將話傳給了皇帝。
這是北戎使者到了？沈知窈猜想。
像是印證她的猜想是對的，臨華殿外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：“北戎使者攜四皇子覲見大周皇帝！”
皇帝聽見這道聲音，立刻換上了威嚴的表情：“宣。”
姜公公就立刻跟著大聲對著殿外喊道：“宣！”
很快沈知窈就看見幾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了殿中，那些人留著微卷的長發，領頭的人更是長了滿臉的絡腮胡子，只是跟在他身邊的另一位年輕男子，卻是雋秀的長相，因著他眼瞳的顏色比常人的還要淺，沈知窈不禁多看了一眼。
想來這便是北戎的四皇子了，書中寫到沈瑤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設防，因此後來這位北戎的四皇子覺得沈瑤很是特別，轉而逐漸喜歡上沈瑤。
這要不得，沈知窈趕緊將目光放在眼前的茶杯上，一點也不敢多給這位四皇子一個眼神。
聽著皇帝和北戎使者以及那位四皇子一陣客套，沈知窈沒忍住偷偷打了個呵欠，這樣的場合真的很容易讓她犯困。
她拿著帕子拭了眼角的淚花，突然聽見北戎使者說道：“這次我們特意帶了我們草原上最善舞的舞姬前來，就讓她前來給大周皇帝獻舞。”
說著他拍了拍手，沒過一會兒沈知窈就看見身披紫色紗衣的舞姬款款走了進來，她的身後有四個壯漢擡著一個大鼓。
這是要鼓上作舞嗎？倒是有些新奇。
沈知窈來了精神，她還從未見過有誰能在鼓上作舞，要在鼓上作舞，舞姬的身子必須纖細，不能過重，否則會將那鼓面踩破。
看著身子輕盈的舞女，她身上的衣物也都是輕紗，並沒有增加太多的重量，那截細腰露在外面，引來不少男人的目光。
她不冷嗎？沈知窈看著她都覺得冷。
舞姬面上也蒙著煙紫色的面紗，面部落闊若隱若現，更是讓在場的不少男子遐想，只見舞姬足尖輕點，躍上了鼓面之上。
殿外吹來的風吹起了她身上的紗衣，舞姬身子窈窕，眼波流轉中帶著嫵媚，當真是尤物。
沈知窈將目光從舞姬的身上收回，然後略過顧昭，發現他也正在看舞姬，沈知窈知道愛美之人皆有之，她見了這舞姬也是移不開眼，但是看見顧昭目光落在舞姬的身上時，還是有些不大高興。
她輕哼了一聲，生氣地偷偷喝了一杯果酒，不再去看顧昭。
蕭炎這時也收回了放在舞姬身上的目光，他剛才同時也在註意沈知窈這邊，見她看見顧昭見了舞姬反應之後生氣，他便趁機道：“自古男人沒有哪個不愛美女，想來顧大人也不例外，表妹莫要因此而怪顧大人才好，在顧大人心裏還是表妹比較重要。”
知道蕭炎是在拱火，沈知窈確實露出淺笑，故作深情地看著顧昭道：“殿下說得對，只是我相信夫君，他與旁的人不同。”
見沈知窈這副樣子，蕭炎握緊了手中的酒杯，然後對著她溫柔一笑：“但願表妹說的是真的。”
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會選你好吧，先不說你害死了自己的太子妃，就連現在這任太子妃也不過是你手中的棋子。
沈知窈又不傻，就算沒有看過原書的劇情，第一次見到太子她就能感覺到太子跟顧諶有些像，只不過太子手段遠沒有顧諶那樣高明。
她才不要跟一個和顧諶有些像的人有任何的交集，更何況這人還不如顧諶，實在是要命了。
沈瑤不愧是女主，這麽受人喜歡。
殿中響起了鼓聲，沈知窈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，開始欣賞舞姬作鼓上舞。
她從前也學過舞，只是她的身子實在是不允許她習舞，往往她才跳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，最後沒辦法，母親從宮中請出來教她跳舞的舞姬只得讓她放棄。
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跳舞，便高興地答應了。
舞姬一舞畢，最後一個動作落下之後不知道是人為還是無意的，掛在她臉上的面紗掉落在了地上。
舞姬生得一張妖嬈嫵媚的臉，是一張跟大周女子不一樣風情的臉，就連蕭炎見了也移不開目光。
沈知窈甚至聽到了蕭鸞的吸氣聲，她覺得蕭鸞的反應有點大了。
那位北戎使者對著皇帝行禮：“此名舞姬正是我們北戎獻給大周的禮物，還請收下。”
沈知窈聞言秀眉一皺，看向舞姬的眼神也變成了同情。
皇帝對著那美艷的舞姬自然也是動了心，便笑著收下了。
接風宴結束的時候，鄭氏被劉太後留在了宮中，而沈知窈則被尹姑姑親自送出宮，到了停馬車的地方，沈知窈看見了站在馬車旁邊的顧昭。
他身上披著白狐裘，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柄傘，有風吹起他臉頰兩邊的碎發和用來束發的發帶，這樣一幅畫面在沈知窈眼中甚是賞心悅目。
她轉身對給她撐傘的尹姑姑道：“姑姑送到這裏就好。”
說完還未等尹姑姑將手中的傘交給她，她就朝著不遠處的顧昭小跑過去。
頭上戴著的珠釵因為碰撞而發出當啷的響聲，未被挽起的一半青絲在空中微微揚起，鵝黃色的裙擺在她腳下綻出一朵花，露出淺黃的精致的繡鞋。
顧昭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知窈在雪中朝著他跑來，等人到了跟前，他見她雙頰通紅，以為是被凍的，正要問冷不冷，卻猝不及防被沈知窈撲了個滿懷。
一瞬間他被她身上帶來的臘梅香包裹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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